一.应是故人归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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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
刚刚梦里的场景如走马观花一般在我脑海中放过,明明是梦却真是得不可思议,那种心悸的感觉令我的心现在还在怦怦乱跳。用食指轻轻按揉着太阳穴,缓缓地从地上坐起。黑羽白肚的鸟儿一声啁啾令我迷迷糊糊瞪着这湛蓝的天空,喉咙干得说不出话来,身上难受的紧,只觉得经历了一场大难。
胡乱的擦去脸上的水,我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也不知昏迷了几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唯独胸口的一道伤触目惊心,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深山野林已经兜兜转转了好几天,背包里的干粮早已被我吃个精光,只能采取野果子度日。设下简易的陷阱本想捕个野鸡野兔小动物之类的尝尝荤腥,未料来了头野猪,不仅让猎物逃脱还把自己给伤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手习惯性地去拿随身携带的背包,却意外的触摸到一抹冰凉。诧异的扭头去看,只见一柄剑躺在地上。只见该剑长三尺八寸,剑身满布菱形的暗纹,篆体“长歌恨”三字,背骨清晰成线锋,由宽处呈弧线内敛,浑体青光茫茫,给人寒如冰雪、又吹毛可断的锋利感觉。
刚刚不过是轻轻一触碰,手指竟然已经有血流出,可见这把宝剑的锋利。
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可我却对这把宝剑有了无比熟悉之感,心中似有事物与之迎合,仿佛一块缺口被填满,令我不想再松开握着剑柄的手。
“竟还有人不识货,将如此好的一把宝剑弃深山野林之中。既然被我捡到了,那便说明我与这宝剑有缘。便先收着吧,若是以后遇到失主,再还给他。”抱着几分侥幸,我不过犹豫片刻便将宝剑收入囊中。宝剑似乎也是极为喜欢我的,竟是发出一道细细的龙吟,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这片仿佛连绵不断的山脉好像是永远也走不出去了。又是长途跋涉了许久,一向方向感极好的我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扶着剑缓缓坐下,使劲揉酸胀的腿,只觉得心中有股邪火,却苦于憋着没处发。
降落未落的阳依着软面的云腾,火烧云的色彩鲜艳夺目。这番绮丽景色也算是了了慰藉了。然而不远处的一声狼叫却令我休然一惊,连忙从地上爬起,匆匆寻找能够度过危险的漫漫长夜的山洞。大约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这天就要完全黑了,没有火源驱赶蛇虫,更别说大型的豺狼野豹,成了恶狼贪熊的腹中食也还真是冤。
勉强打起精神,我睁大了双眼就着满天朝霞开始寻找附近的山洞。若说这山洞说少不少,说多也还真不多。前几日找不到山洞,也只能找了粗壮的大树,费劲千辛万苦爬到最大的树枝上栖息,然后在身上重重涂上令蛇虫退避三舍的草药,如此一来大型猛兽也不能够奈我何。但是久久不散的草药味着实难闻,我也只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山洞。
拖着剑缓缓走着,今日竟是运气极好,一刻钟的功夫遍看到了一座山洞。在山洞周围转了一圈,果不其然闻到了一股子熊骚味扑鼻而来,直熏得人想吐。相比之下,这草药的味儿也算得上是淡淡清香。
在这里生活了近一个月,我早已把这些动物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它们往往在白天睡觉,直到晚上才出门捕猎寻食。
抬头看看天,离它们出洞口的时间约摸还有半个时辰。心情极好的我轻轻拍拍手站了起来,眺望四周看看是否有野果子之类的食物。
不远处果然有几颗矮灌木丛,上面长满了小小的紫黑色果实,似一颗颗紫色的珍珠镶嵌在菁华之中,流光溢转,煞是好看。灌木丛上面,似有一层薄薄的紫雾缭绕。
我有些怔怔,这样的颜色实在是好看。我一步步地走向灌木丛,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浓雾。那紫色的雾貌似更加浓烈,勾人心魄。
这种场景,陌生而又熟悉,似乎已经在我身边发生了千万遍,却又好像从未见过。
伸手,摘下,传递。
我下意识地把手中的紫色果子递了过去,然而身边空无一人,果子全都落到了地上。
那么习惯的动作,我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我蹲下身去思寻着,到最后却也不了了之。总之这世界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真是想得人脑壳子疼。
我一边想着一边把手里头的紫果子放在嘴里嚼。果子的味道极好,一口咬下去全部都是果浆爆出来,甜意之中带点涩,很得我心。
我坐在草地上吃了个够,拍拍身站来起来,又挑了一些硬些果子放进小布袋里。
等了不久,天色便大致黑了,一片迷迷糊糊之中什么都看不大真切。不远处的山洞果然传来熊的吼声,我寻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躲在了后面。
“咚……咚……咚……”哪怕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听见这足以地动山摇的脚步声,还是不禁打了个寒噤。哪怕我不去看,我也能够想到这两头熊块头有多大。
去抢这么两头大熊的熊洞,不易于虎口夺食。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是在外面待着,毒虫害蛇,哪一个都能够要了我的命。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身子越来越不舒服。身上大大小小伤疤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附近也没有山涧溪流,黏糊糊的血弄得我很狼狈。整个身子都热的要烧着了,夜晚的老林子却冷的很,冰与火之间的感觉真是令人巴不得两眼一闭。
肚子里头难受的很——真想进到温暖干燥的熊洞里头去。我趴在地上任肚子翻江倒海的疼,等到两头熊地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才手脚并用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跑进熊洞里面。
明明这么冷,我的额头上却全部都是汗。我不知道熊洞有多大,也不知道哪里是我的藏身之地。熊洞里头坑坑洼洼很不齐平,总会有一两个洞能让我钻进去。
我捂着肚子走得很狼狈,岩石上面的尖利把我的手划开了几道口子。
我细细地摸索着整个熊洞,突然手一空。我心下一喜,两只手向前探去,沿着边沿一摸,是个不大的洞。再向里面用随意捡起的棍子探去,我估摸着若是缩成一团,总能够在这里头熬过一晚上。呼了一口气,我手脚并用爬了进去。
我身上还残留着驱蛇虫的草药,之前一直嫌弃它不好闻,但是如今闻得了熊洞里头的腥燥味,我觉得身上淡淡的药草味也真是算不上难闻了。
我双手抱着膝头,整个人蜷缩在这一方天地里头。许久不见的安全感让困意卷土重来,我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最终浑浑噩噩地睡去。
一夜无梦。我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天色已然大亮。向外头看去,两头熊还没有回来。虽然晚上睡得极好,我仍是全身酸痛,只想跑出去好好找个地方舒展一下身子。
“咚……咚……咚……”正想走出这个洞,我却意外地听到两头熊地震山摇的脚步声,无奈之下,我只好乖乖地待着洞里头,等着待会儿两头熊睡着了再偷偷溜出去。
把整个人尽力缩成小小的一团,我听见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心跳越来越快,透过洞口看见两头熊——两头极大的熊!
棕黄色的皮毛油光发亮,褐色的眼珠子懒懒地看向四周。晚上我进来的时候,直立伸出手去探山顶的高度,却意外地没有碰到洞顶。这两头熊摇摇晃晃地在洞门口却要弯曲身子才能进入。
恐怕它们一巴掌挥下来我就成了一滩肉泥了。
两头熊进入了山洞,却没有马上爬下来睡觉,而是在山洞里面走了一圈,不断用爪子拍打着岩壁,看起来很是烦躁。
熊有个外号是熊瞎子,在他们眼里天地都是一片朦胧,但是嗅觉却是极其灵敏。我身上的草药味虽然驱赶了虫蛇,却是忘记了熊也极为讨厌草药的味道。
它们的熊洞里头,如果不是来了外来者,怎么会有讨厌的草药味呢!
我大气都不敢出,心下一片苍凉。只能祈求上天怜悯,躲过这一遭。
熊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咚……咚……咚……”洞口的晨光被熊巨大的声影挡住,它身上混杂着血腥味和膻臭味。
“咚……咚……”它并没有在这前面停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现。我紧绷着的弦放松下来。
庆幸不过一会儿,那头熊却突然又奔了回来,饼干大小的鼻子往洞里凑。它确定了这里是草味的根源,胖乎乎的爪子不断地往里面掏,想要掏出那一株令人讨厌的草药。
慌乱之下,我只能尽力不发出声音,使劲地往里面靠,手指触到一抹尖利。
我并未在意,这种小伤我身上多了去了。我原本已经在洞口最里头靠着,突然洞口像是被打开了,我重心不稳跌了进去,降落过程中还能听见熊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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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管家,我们当真能找到姐姐吗?”贵家公子用手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汗,说出来的话在空气中凝成了雾气。翻山越岭寻人了许久,一双眼睛里头却不见疲惫,反而开心又期待。
“空慧大师说的话,总不会错的。”少年郎一旁站一个而立之年的壮汉,古铜色的皮肤上是虬起的肌肉。
“也是。”少年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激动,“我们已经走了那么久了,再不过一会儿就能够找到姐姐了吧?”
管家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没底。
杨家是玉州里头的大家,二房生出的嫡次女却在五岁那年,于元宵节上失踪。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气没上来,调养了足足二个月才好。二房老爷大怒,一向和善的他打断了奶娘的一条腿。接近临盆的二夫人听着话两眼一翻,羊水已破。整个杨家一片混乱。
为了找这个女娃子,杨家几乎掀翻了这个玉州,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人。
余管家是看着这个奶娃娃长大的,自小便是聪明伶俐,若人疼爱。她丢失那日,不说本家人,见连自己都难过了好久。
十年过去,二房除了最先育有的二女一男,后又生下一男,嫡次女的丢失却还是二房心头的痛。前些日子正是元宵节日,空慧大师拜访上门,一身道袍白须飘飘:“老衲算出南方明州虞山之上,有你家丢失十年的姑娘。”
这大师可不是什么空口白牙的江湖骗子。光济寺是国寺,而这空慧大师,正是光济寺的主持。
听闻这话,二房顿时呆若木鸡,直到小女儿咿呀一声,才见整个内房都活跃起来。二房刘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惊愕与喜悦,二房老爷早已让人准备马车。
二房嫡少爷过了生辰便是十三,一听失散多年的姐姐居然能够回来,父亲准备马车出门寻自己的亲生姐姐,少年郎的好奇立马被挑了起来。终日在这一方天地里头,少年早已经待腻,这趟子出去,不仅是为了寻姐姐,也是想见识一番外头的天地。
正二房老爷翻身上马之时,余管家拿来急信,说是京中店铺出了点事情。无奈之下,二老爷挑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让余管家陪同自家儿子去寻女儿。
一队人浩浩荡荡出发往南下走,到了虞山已是三四天,却还是没有找到小姐。幸而公子不娇气,不然只怕自己更加头疼。
余管家慢慢地走着,听到前方有流水声。一行人已是饥肠辘辘,于是令下人驻地汲水,搭火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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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顾不得从高处落下的疼痛,一瘸一拐地从金银山上站了起来,有些迷茫地看向四周。
从高处降落之时,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一落到地上,便见四面的灯一下子全都亮了,幽幽的灯火照明了四周。我还来不及捂着伤口说疼痛,便看见脚下踩着金元宝,左手握着暖玉,整个人躺在白色的一整块狼皮上。
天降横财。
我就着灯光细细打量着我手中这块暖玉。上好的羊脂白玉足足有小指头大小,表面刻着繁杂的凤栖梧桐图案。透过上百片梧桐的叶子,里头还有一番天地。只见每片叶子的后面都刻有小篆字,精细得令我爱不释手。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珠子,我竟是有一种非到手不可的固执。我将随意束着头发的红线解了下来,穿过珠子的镂空之处,缠绕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
抱歉了,珠子的原主人。
环顾四周,是封闭的。但若是要说只能原路返回,设计这间密室的人应该也没有这么闲。我摸了摸四壁,发现上面无一块石头凸起,石壁上早已长了青苔,摸上去滑不溜秋。
爬不上去,定是别有洞天。
我伸手摸了摸四壁的油灯。油灯不是很高,我垫脚伸手足以够得着。这个密室已是许久没有人来了,上面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我去握油灯顶,却有些够不着。手顺着油灯顶滑了下来,却未料用力过猛,整个油灯被我转了个方向。
“咻——”一只冷箭划破了空气,直直地向我袭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第六感,我一个转身,躲过了这只冷箭。
定睛一看,箭头在油灯微弱的光之下泛起幽幽的紫色。若不是我反应快,只怕这当下早已被刺破皮肉,毒素入体。
接二连三的冷箭不断向我射来。匆忙之下,我反手抽剑,往前一挡便听见一声清脆——剑与箭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