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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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承国。
临近与西盛国的交界之处,一望无际荒无人烟的戈壁,邝露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看着营帐前三三两两席地而坐,疲惫不堪饥渴交加的士兵们,身后的副统领还在汇报:“......如今兄弟们中毒的已有大半,剩下的虽没事但这几日都滴水未进,怕是没有力气再战了。”
“秦里,向朝廷请求援军的急报发出去多久了?”邝露阴沉着脸问身边侍卫。
侍卫秦里沉吟半晌,镇定道:“......算起来该有十五六日了。”
“那也该有动静了,还未收到派遣援军过来的消息吗?”
“......未曾......”
“那粮草呢?之前不是说已经在路上了?”
“运粮的监官刚派人来报,说一路频频遇到大雨,路不好走,还要耽搁几日。”
“大雨?这北承京洛到西盛边境沿途长年干旱,一年都下不了几次雨,他还频频?”邝露眼中隐隐几分怒意:“这帮媚上欺下的东西!”
她抬头眯眼望了望当空烈日,又看了看远方风沙肆虐的大漠尽头,心下一阵悲凉。这就是她效忠的国家,是她祖父和父亲帮着当今国君打来的天下。北承国君好大喜功,自从登基后连年穷兵黩武,横征暴敛,百姓们苦不堪言。虽说凭着那些年南征北战,北承国也曾一度成为中原霸主,然而如今,曾经的手下败将西盛国已崛起,东边南边那些夷族异国也虎视眈眈。而现下北承朝廷中,元老功勋已被皇帝杀的杀贬的贬没剩几个能用的了,她家三代武将,在军中威望甚高,自然也深为君主所忌惮,若不是她和爹爹长年镇守边关对朝廷还有些用处,恐怕也早已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自己从小随爹爹四处征战撕杀那些惨烈之景,回到京洛却只见一群酒囊饭袋在宫阙中醉生梦死,邝露不禁犹疑,这样的朝廷,值得自己拼上性命吗?
然而这些话她没办法去问任何人。
尤其是那群跟她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她不能再打击他们的士气,只能硬着头皮去鼓舞激励,待士兵们集合后,她站在军前,扯开已快冒烟的嗓子:“兄弟们鼓足劲儿,再忍两三天援军就到了,刚接到消息,粮草也早已在路上,不日便能送到!”
“将军,”前面一个领头模样的士兵说道:“粮草其实都不算什么,兄弟们现在急需的是水啊!咱们都三四天没喝水了。再这么下去,没等援军到,咱们自己就都渴死了!”
“是啊,是啊......”后面一干士兵都随声附和。
邝露心下长叹,不由得看向那群士兵的身后,他们驻扎的近旁,便是一汪清澈的湖泊,然而里面的水不能喝。
一月前她领命镇压骚扰北盛国边境的西盛贼寇,率五万兵马到了荒无人烟的大漠,与贼寇周旋转战了十余日,对方节节败退,邝路本想乘胜追击,却不料被敌军引入这戈壁滩中迷失了方向,正在众人饥渴交加时,识途的骆驼带着他们找到这处湖泊。
邝露当即下令在湖边扎营修整,没想到第二日士兵们便相继开始呕吐腹泻,渐渐地竟高烧不退咳嗽不止,持续好几日直至衰竭死亡。
连邝露自己也没幸免,只是她命硬,在烧得昏昏沉沉,感觉命不久矣的时候,恍惚间似乎有人来到她身边给她喂了些清清凉凉的汁水,第二日她竟好得差不多了。然而在军中问了一圈,那晚并没有谁去过她的营帐,随军的医官则说这怪病目前无药可解,因为查不出士兵们到底如何染的病,她也就只能认为那是自己烧迷糊了做的梦。
后来医官怀疑是湖水的问题,打了一桶来查验,银针刚浸入立刻变乌黑,于是染病的根源找到了,谁都不敢再喝那湖里的水,蔓延的病情暂时止住了,然而自此军中也断了水,一时间死气沉沉,人心惶惶,
正在此时,敌军竟大张旗鼓的驻扎到了湖对岸,若无其事的喝湖里的水,竟安然无恙。这下军医也傻了,只能猜测是敌军强悍,长年在大漠生活早已适应,而北承士兵体质较弱,水土不服,禁受不住这毒性。
于是邝露这边就只能整天看着对岸的敌军喝酒烤肉唱歌取乐,他们似乎就在等着邝露弹尽粮绝,然后过来一网打尽。
邝露回到营帐,仍是头疼不已。她现在是进退两难,想撤,剩下的将士们哪还有力气,恐怕他们刚有撤掉的迹象,敌军就会直扑而来;继续打,那更是困难,且不说如今兵力已损失大半,就算剩下的士兵没中毒,也敌不过剽悍的游牧民族,北承国这些年国力民力都已虚空,最后只能强行征兵,征上来的有七成老弱病残。如今这情形,只能等待朝廷援军,可这援军,到底何时能到啊......
她的侍卫秦里走进来,神色颇有些复杂:“将军,有客求见,说是您的旧友。”
“旧友?”邝露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猜到是谁后,立刻站起来欣喜道:“快迎进来。”
“邝露将军,近来可还无恙?”随着一句清朗温润的寒暄,一个清冷单薄,宽袍广袖的身影施施然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
“师父!”她忙迎上去行了个大礼:“您怎么来了?不是,您怎么会到这大漠之中?”
男子眉眼俊雅,温和笑道:“都说了不要叫师父,叫我润玉。”
“我爹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不可失了礼数。”邝露亲热地拉住润玉的胳膊请他一起坐下:“——师父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跑这么远来找我?”
她示意秦里退下,秦里看了眼润玉,又垂下眼,面无波澜地退了出去。
润玉却似浑不在意,从进来后目光就始终在邝露身上:“自然是为了赴我们一年一次的生辰之约。”
邝露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十八岁的生辰。不禁动容:“不过是个生辰而已,师父何必如此挂心......”
“君子一诺,言出必行,说好了你每年生辰都要来陪你过的,自然不能食言。”润玉认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