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早应该知道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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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贤妃娘娘差近侍来问,可要备陛下的晚膳?说是。小公主今日有些哭闹,怕是想父皇想得紧。”方平凑近悄声细语,哪怕觉得这话传得不合时宜。
眉角皱了皱,轩辕远毅撤下温水帕子。那白皙的额隐隐泛着浅红,红扑扑的靥亦是如此。他暗暗叹了一气,随即起身去涤帕子。金盘滴滴答答的水珠声,清脆脆的,他却陡然停了手,更是扭头望一眼睡榻,生怕惊醒酣梦一般。
方平见此,亦不等回话了,蹑手蹑脚地出了去。
漆漆的,不见五指的黑,梦里总是如此,韵儿早已习以为常,睡梦中甚至记得分明,这只是梦,再黑再暗也只是梦。可是这回,任凭如何告诉自己只是梦,只是梦,韵儿就是醒不来,被千斤顶镇住一般,比任何一回梦魇都骇人。她怀念曾几何时梦里一闪而过的炫亮,雍州与他形影不离的那几日,成全了今生最亮堂的梦。在梦里,她哭了,惋惜流星般转瞬即逝的炫亮,哀戚碎花般散落满地的情丝。
“别。别。走。”她喃喃,干巴巴的唇微微搐着,纤细的指绷得直直的,仿佛死命撒开想要揪住什么东西一般。
“韵儿,我在,韵儿。”紧紧覆上她的手,拢着她的指,轩辕远毅又轻抚着她的发,轻柔地似哄着襁褓里的婴孩,“我不走,哪儿都不走。”
还是黑,她却感到指尖丝丝暖意,隐隐似听见他的声,渐渐便静了下来。可不过片刻,那漆黑的幕被刺眼的冰刀撕开一道口子,不,不是冰刀,是一双精明犀利的眸,他步步紧逼,腕子上胡乱缠裹着血迹斑斑的纱布,老长老长,直拖伸至望不见边际的漆黑里。她告诉自己别怕,别怕,可看到他手里的拂尘刹那间化作一柄利刃,直直戳向心窝,越逼越近,越逼越近。她想退,想逃,低头时,才发现生铁脚镣牢牢地锁住了自己,挣扎挣扎,眼见那刀刃挨到心口时,猛地瞧见一个人手里系着那条白纱布,一点一点卷在手腕,一点一点靠近。“明。曦。。”她看见了,拼尽气力,嘶声呼救,刚吐出那个名,却见那刃已扎进了心窝,殷红殷红的,连刀把都是红。
嘭地,全身的血瞬即冲上了头,轩辕远毅觉得目眩头昏,眩得幻听?可那诛心的二字,深深地从太阳穴直扎入脑,想是幻听。都难。他低眸,看着她,那浓密的睫濡濡地挂着泪星子,曾经,这双眸只为他灵动,只为他落泪,偏这刻,却与他似再无一丝一缕瓜葛,她的笑,她的颦,竟再不会因他不同?噗噗的,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跳,跳得那般僵,那般痛。他觉得眸眼涩涩,耳畔嗡嗡的却又是另外二字。“报应”。可他还是没松手,木木然,却偏不愿松手,反而更紧了些力道。
啾啾。啾啾。恼人的小鸟儿叫早不停。
韵儿迷迷蒙蒙地睁了眼,迷迷糊糊间只看到一双血丝满布的眼直勾勾地俯视着自己。
他靠着睡榻,僵坐了一夜,呆呆地看了她一夜,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似惧怕一眨眼的功夫,她连着她的心都随那个人飞跑了一般。
果然是他,梦里就觉得是他,唇角绽起一涡浅浅的笑,漾得梨涡都蘸了蜜糖,韵儿抽手想坐起,抽手时却发现手指手背都麻了,麻在他的掌心。低瞥一眼十指交扣的手,她有些恍惚,却不抽手了,倒似甚是享受这般宁静。
覆着她的额,试了试温,轩辕远毅扯着唇角笑得僵硬:“还是有些热。饿不饿?还难受吗?”
韵儿微微摇头,脑仁儿还是麻麻的,沉沉的,却还是屈肘撑起了半边身子:“一夜。没睡?”
忆及昨夜,心堵得窒息,轩辕远毅闻声便是一僵,疲沓的面色顿染一抹暮色,伸手捞起她搂在了怀里:“打算跟我怄气到何时?”
轻怒的责怨,听在韵儿耳里,却是苦涩的甜蜜,贴他贴得这般近,这一世怕是。不知还能有几回。手攀上他的肩,她恋恋地钻进他的肩窝,幽幽地闭上了眼:“往后不会了。那不过一时。气话罢了。”话从口出,心中却是一悲,她愈发埋着脸蹭了蹭,三日后,那处佛堂。或是会终了这一世,若早知这日来得此般快,新婚翌日便不该甩什么五年契阔,倒不如纵情纵性地恣意一回。
若彼时听她这样说,轩辕远毅定会抱起她,雀跃地奔去桃林旋上几圈。眼下,他只觉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果真是气话,还是。她为了梦中的名字,连五年都吝于再给自己?他愈发搂紧她,只觉掌心额心蒙了汗,却饶是觉得如何都不够紧。
八月,虽不及酷暑那般热,被他这般箍在怀里,韵儿终究是透不过气来,却偏偏有些迷恋这种感觉。不知为何,较之他的温润如玉,她终是更爱他深藏不露的霸道,他破天荒的蛮横恰恰填补她惶恐无措的左右彷徨。就像此刻,她竟有种错觉,她只是一个窝在丈夫怀翼,坐等日出日落的惬意小女子,这错觉叫再平常不过的关切亦变得柔情脉脉:“就这么坐一夜,肩背该酸疼吧?我给你揉揉?”
他岂止受宠若惊,却是颇有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臂弯松了开,直勾勾地凝着她,凝着她,只想把那眉眼间每一丝的起伏都瞧个真切。
韵儿撑起身,跪坐在榻上,双手已覆上了他的肩,竟俏皮地嘟了嘟嘴,送了个眼波叫他稍稍偏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