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息事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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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范钰出来了，都安静下来，看他怎么说。范钰先对恒弈仁施礼以表谢意，然后对府衙门口聚集的众人大声说道：“学子身亡，身为太守，我也是非常痛心。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我范钰在此保证，定会给这个老母亲一个妥善的交代。诸位基于义愤，啸聚府衙，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诸位散去，本府保证，既往不咎。”
贾仕的亲属见太守说的话不痛不痒，心里不服，又担心众人散了被太守整治，都在那里叫起冤来，特别是贾母只是痛哭“我的儿啊”，让人听了凄惨万分。人群之中有人吼道：“人是被你们逼死的，弊也是你范钰父子做的，你拿什么来交代，只怕到时候这位老母亲交代给你还差不多。”话音刚落，人群又激动起来。
范钰头上冷汗直冒，急忙又讲了一些“秉公执法”，“作乱犯上，罪无可恕”以及这样那样的“先贤之理”。众人越听越不耐烦，觉得范钰根本就是再推脱搪塞、施展缓兵之计。人群之中的嘈杂声越来越大，都在议论说太守不可信。范钰见协商不下去，又怕事情失控，一时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恒弈仁见状，站出来大声说道：“此事我会亲自禀明朝廷，让朝廷彻查，我保证朝廷定会给各位一个公道。天色已经不早了，继续围攻府衙也不能解决问题，各位还是各自回家吧。”
众人听了恒弈仁的建议，喧闹之声稍微小了些，正在这个时候，一句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别听他的，他和范钰是一伙的，他拿什么来保证朝廷会还我们公道。”范钰一听，正想表明恒弈仁孟家的身份，恒弈仁已经冷笑道：“诸位是否相信朝廷，由诸位自己决断，至于拿什么来保证，就凭我手中之剑！”同时，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刚才说话之人。
众人听出了恒弈仁口中的杀气，不由得一凛，刚才说话之人，也没有再说话了。场面冷了一会，人群中一位书生模样的人站出来对恒弈仁施礼道：“不知这位将军可否给个朝廷彻查此事的期限？”恒弈仁目视范钰，范钰磕磕绊绊地说道：“朝廷彻查，流程繁杂，一时半会出不了结果，各位耐心等待即可。”恒弈仁见范钰上不得台面，正色说道：“范太守所言甚是，朝廷如果彻查此事，快则一月，慢则数月必有结果，各位耐心等候就是了。此外，贾家人受我军方保护，希望任何人不要动歪心思。”
众人皆以为恒弈仁在警告范钰，又见他言之凿凿，于是带头的几个对恒弈仁施礼以后，带着众人陆陆续续散去。范钰见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急忙把恒弈仁请入府衙商议。恒弈仁留了少量军士增强城内警戒，其余的都让他们先回军营了。
范钰谢过恒弈仁援手之恩，又疑惑的问道：“恒将军何故要让朝廷彻查此事，又何故给这些刁民期限？”恒弈仁笑着说道：“范太守觉得，如果不给他们看到希望，他们会散去吗？至于期限，我想彻查此事几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范钰思量一会道：“倘若他们不散，直接镇压就是了，恒将军又何故要将贾家人保护起来？”恒弈仁回答道：“范太守不觉得此事蹊跷吗？”范钰思考了一会说道：“贾仕污蔑科举不公，又能背诵榜首的政文，确实有点蹊跷。”恒弈仁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指贾仕的死，还有今天躲在人群中煽动的人。”
范钰一听，不由得一愣，继而又一惊：“恒将军是觉得这是别人设好的局？”恒弈仁点头道：“这个可能性很大，范太守仔细想想，一个敢聚众鸣冤之人，早已准备好了要和官府抗争，突然两天后就不堪压力，自杀身亡，还留下遗书，冒头直指太守，这不是有点奇怪吗？至少，鸣冤之后，胜负未分，且贾仕并未处于绝境，正该放手一搏的时候，却突然死了，让人浮想联翩啊。”
范钰心里清楚，贾仕已经被自己收买，不应该自杀，听恒弈仁这么一说，也发现不对劲，艾艾地说道：“恒将军不会以为是我下的手吧？”恒弈仁哈哈一笑：“范太守会把矛头指向自己么？”范钰老脸一红，低声说道：“这个也是，不合先贤之理。那依恒将军所见应该是何人所为？”
恒弈仁略一思量道：“要么是太守的仇人，要么是另外别有用心的人。不管是谁，他们都希望我们最后镇压此事，所以才会有人躲在人群中煽动。一旦开始镇压，背上了血债，此事的影响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届时太守和我恒弈仁却是打算如何应对朝廷的问责，又如何善后？”
范钰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额头，点头道：“恒将军思虑极是，在下佩服之至。只是这上奏朝廷之事，是否再考虑一下，毕竟事情闹大了，惊扰了圣驾，也是我们臣子的过失啊。”恒弈仁笑道：“范太守如果觉得，凭莱城一郡之力能把事情调查清楚、或者处理好，那自然是最好，不过朝廷在这件事情上却是应该知道的，不知范太守以为如何？”
范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恒将军之言倒也合乎先贤之理，我今夜就向朝廷禀明此事，叙说原委，请朝廷示下。”恒弈仁也笑：“既然如此，那奕仁就不打扰范太守了，军队有大规模调动，此事我也要向兵部禀明。”范钰心里叫苦不迭，但却无可奈何，只好把恒弈仁送走后，先给丞相左鸣丘写信一封，说自己未尝忘过丞相举荐之恩，施政执法均以丞相为榜样，今有一事，还望丞相指教云云。然后又写了一封奏疏，因为顾及恒弈仁的上奏，不敢出入太大，重点陈述了刁民闹事，恒弈仁陈诺数月之内查清真相云云。两封书信都连夜发了出去。
孟逋梵收到了恒弈仁的家书，信中详细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看法。孟逋梵仔细看完恒弈仁的来信，又把信交给了孟璇机过目，口中说道：“阿仁的看法很对，此事确实是有人在煽动闹事，阿仁的处理也很对，至少事件暂时平息了下来。”
孟璇机看过书信，说道：“兄长虽未在信中明说，但我感觉兄长有要父亲善加利用此事的意思，否则不会把事情写得如此详尽。”孟逋梵点头，笑道：“这也是我让你看这封信的意思，范钰是左鸣丘的人，阿仁在政治上的眼光很独到，你要好好学习。”孟璇机点头称是。
孟逋梵又说：“此事，我已经能大体推算出来龙去脉了，确实可以好好做做文章。这件事情也不难查，学子们的试卷都留了底的。明日朝堂之上，我倒想看看左鸣丘会有什么说辞。”孟璇机附和道：“兄长把此事的程度控制得很好，让我们可进可退，璇机佩服。”孟逋梵笑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谦，能看出阿仁的意图，你这个弟弟也是很了不起的。”两父子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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