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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不同往日, 既是开启了修行之途，那便不是区区博闻强识、内息充盈可比拟的。
不过数息, 程知便探知到了文蓁此方世界的前尘。一幕幕过往，犹如高清影片多屏定格, 几近同时印刻在脑中。
这海量信息，突如其来地灌入侵袭，程知却并未察觉到丝毫不适。细细体会, 倒是有微风拂过水面之感, 轻轻带起涟漪。
程知心想, 这约莫就是传说中修行者的神识了，属于元神亦或是灵魂力量体系。也不知这是不是属于自己的, 能不能累积带走。
……
凝神接收, 程知眸中黑雾翻腾, 眼底似有金线若隐若现。
吱呀吱呀，程知指尖搭着的梳妆台, 晃动了几下, 轰地一声, 化作了粉末。台子上头的铜镜, 砰地一声，砸落在地。
……
竟是如此。
程知昔日有思及过各种可能，这一种，偏偏是最为艰难糟糕的。
晏五在利益摇摆之中，在大周同北胡的力量对比之中，最终还是选择了赤兀极。选择开关献城, 彻底向胡人投诚。
因着傅家小姐之死，周诩后来还是得到了晏氏的罪证。这里，周谦拦下来了，暂时阻止了周诩对上晏五，拖延了内斗。
可终究只是暂时。北胡进攻渐猛，大周出现颓势，正是激战之时，周诩转而同晏五提前撕破脸。
而后，晏五反水，北胡骑兵在晏五的接引下，顺利突破燕北，奔袭京都。
周谦闻讯，当机立断，同周诩达成表面一致，助他出兵，为他断后，奈何却是为周诩私心所误，大周精锐尽折。
周谦力有未逮，退入川蜀一带。胡荣死守燕北，傅家军战至最后一人。
赤兀极拿下京都，扫平燕北，开始南北合军。一边招降，一边屠城。
而就是在这样的局势下，出现了程知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晏五果然再一次以文蓁终身做筹码。这一回，是卖女求荣，欲将文蓁献与胡人。
程知凭借对文蓁的了解，已是能够猜到后面的发展。
文蓁心怀大义，绝不会认同晏五行事。文蓁刚烈决绝，一旦决意与过去决裂，便会做个彻底。晏五占全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可却是文蓁生父，依她性子，这恐怕逃不过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结局。
然而，晏五比程知原先想到的，更为狠毒。文蓁在晏五的刺激下，选择了最为激烈的方式。
后面的画面，程知不忍再看。
……
程知眸色深深，这一世，一切都将不同。
周诩再没有愚蠢误国的机会，赤兀极再没有踏足中原的机会，周谦会有自己全力相助，而文蓁，她既是以性命结清了父女因果，斩断了血缘联系，她既是亲口说出，不慈不义不配为父，那么，晏五，傅家的事情，燕北的事情，你对我妻子所做的事情，你的诸多行事所为，我便来向你好生算一算。
傅徵，沂城一战，我自问已是尽到责任。晏文蓁，于公于私，实非你仇人。接下来，她于我，只是我宿世的妻子。
文蓁，你既是与你那个血缘上的生父做过了断，那么，我这一回，我来替你了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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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荣匆匆处置完手头上的事情，便赶忙奔向后堂。
徵儿醒过来一回，只是交待了几句，便又重新陷入了昏迷。虽说她说了无事，可胡荣哪里能够放心得下。
这般严重的伤势，全身上下都没留一处好的，胡荣还未来得及生怒，责备徵儿自作主张、不顾性命，便陷入无尽的惊惶与自责当中。
……
这会子，胡荣三步并作两步，刚靠近房门，却是听着一阵响动，颇不寻常。
心下一惊，推门而入，却是见着了那一双循声望来的眼。
胡荣整个人呆立当场，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那双眼，犹如暗夜里收割性命的修罗。那一身血腥，激得胡荣浑身颤栗。武者的战斗本能起了作用，便想要即刻拔刀。可身体却碍于这强大的威势，动弹不得，不听使唤。
不过一个照面，胡荣便生出冷汗，衣襟尽湿。
可此时，却听得那人开口，一句轻柔和缓的，“胡叔？”。
胡荣抬眼望去，那一份摄人心魄已是不见踪影，那一身血腥也只余淡淡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