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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脑筋了。”

一边鬼灯掏出怀表看了看，他平常的日程安排得非常满，勉强为了处理落入地狱的大活人而抽出时间，现在却也有些吃紧，“接下来还有八寒地狱那边的事情必须要出面，如果要先到大门再赶过去的话……”

他的话说到一半，两人正好走到回廊转角处，一阵高亢古怪的叫声从前方传来，伊月好奇地略略加快脚步，转过墙角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是一片由长在植物茎秆上的巨大金鱼（？）组成的花田（？？），整齐地左右摇摆，似乎是发现有人出现，那些尖叫的声音更加响亮了。

伊月看得眼睛发直。

她掏出之前签字还没来得及还回去的那支笔，笔杆上的小金鱼以和花田里的金鱼们相同的频率左右摇摆，然后突然发出了一阵迷之尖叫。

“啊，这是我闲来种植的金鱼草。”

辅佐官大人见状也停了下来，话里话外似是谦逊，伊月却品出了一点神奇的炫耀之意，“只是一点小爱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那支笔是最近新出的周边商品，这个设计我很中意。”

他指了指伊月手中的那支笔，然后稍稍抬高音量，对不远处正举着戳了洞的水桶在金鱼草田里浇水的两个狱卒招了招手。

“唐瓜，茄子，正好，你们来一下。”

伊月就看到两个小孩子模样的小鬼闻言放下水桶，一路小跑过来。

两鬼都笑容满面地喊了一声“鬼灯大人”，其中有一头白色小卷发，眼角格外下垂的那个小鬼睁大眼睛在伊月与鬼灯之间看了一个来回，然后像是突然灵光一现，一手握拳敲击掌心，恍然大悟道：

“啊，这位莫非是鬼灯大人的私——”

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小鬼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打断了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个单词。

“笨蛋！茄子你是笨蛋吗！啊啊啊啊对了我忘了你的确就是啊！”

黑发的小鬼抓狂地捂住同伴的嘴，一手揪着对方的衣领摇晃，“不要乱说话！你到底还想不想活了——噫！”

鬼灯将狼牙棒支在身前，唐瓜顿时宛如初生的小鹿一般瑟瑟发抖起来。

而仍然被他捂着嘴的茄子则“唔唔唔”地开始挣扎。

伊月默默看了一眼那个叫做茄子的男孩，觉得这孩子真是有一个好朋友，关键时刻回避毒打，这个朋友还是很靠得住的。

想想那个被一棒子打到头破血流的狱卒前辈，她都忍不住替对方掬一把泪。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难道自己真的和鬼灯大人相似度高到会被错认有血缘的程度吗？

她摸了摸脸，心里暗自觉得自己可比辅佐官长得要平易近人多了。

“唐瓜，茄子。”被暗自比较的鬼神吩咐这两个种族是小鬼的下属，“替我将这位客人送回现世，注意不要有什么失礼的举动——特别是茄子。”

受到点名注意的小鬼欸嘿嘿的笑起来，吐了吐舌头。

“稍等一下，鬼灯大人。”

眼见辅佐官有立刻就要离开的架势，伊月连忙拦住对方。

她正了正神色，问了一个自己好奇了许久的问题。

“关于那份协议……准备得这样充分，每一条都非常合理，毫无漏洞，这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赶制出来的东西吧？”

她试探着说，然后满意地看到对方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眼中泛起一丝笑意，“还有，阎魔大王看到我后却一点都不吃惊，我是意外才会出现在这里，鬼灯大人遇到我之后，也一直没有时间将这件事告知大王，那么，他会有这样的表现，就只有一种解释——”

“——在你之前，也曾经有过其他人类签过这份协议。”

黑发鬼神低声说出了答案。

他收回已经踏出的步子，重新回到伊月面前。

“虽然亡者失踪的事件是近几年才开始发生的，但实际上，近两百年以来，现世一直都处于负面气息——你可以理解为阴之气——过重的状态，也不过是近几十年这种状况才稍有好转。”

示意两个小鬼在一边等待，在他们走远后，辅佐官才说道，“因为阴阳失衡而引起的亡者大量逃离引导，徘徊在人间的现象，在几十年前曾经有过一次爆发。”

鬼灯叹了一口气，回忆起了几十年前那段地狱空前的人手不足时期，心情不免有些恶劣，眼神一瞬间险恶起来。

“那个时候也和现在一样，有一个人类无意中越过了黄泉之门。”

“于是我们向对方提出了合作。”

伊月花了一会来消化这些信息，鬼灯提到的时间点令她心中的某种预感越发清晰，她忍不住追问：

“几十年前签了这份协议的人——是谁？”

地狱辅佐官神色莫辨，他张口吐出了一个伊月不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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