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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了云野,白荼独自回卧房调息。
云野方才的担心不无道理,昨夜为了帮他驱散心魔,白荼的确损耗了不少修为,少不得要好生修养一段时间。
白荼屏息凝神,打坐入定,心绪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昨夜的事情,既然云野已经忘了,他自然不会太放在心上。算上前世,白荼在这个世界已经过了近百年,在他漫长的一生中,这一次意外实在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他们都是男人。
更让他在意的,反倒是云野体内的心魔。
他与云野相识远不止这十数年的光景,前世他虽然没有收云野为徒,可那人在天衍宗期间,他却没少暗中幻化成别的模样接近他。
那人修行受阻,他便幻化高人赠予心法,那人秘境遇险,他便幻化同伴随行协助,更不用说明里暗里帮他扫清了无数障碍。
可前世,无论是云野黑化前还是黑化后,他从未在云野体内察觉到心魔存在的痕迹。
怎么这一世事事顺利,反倒有了心魔?
扪心自问,自从收了云野为徒,白荼对他可谓是尽心尽责,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那崽子到底对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白荼百思不得其解,想着想着就入了定。待他再睁眼时,天色已渐渐暗下来。
白荼偏头看向窗外,正值落日时分,天边红霞万丈,落日余晖映照在山林间,天地归为一色,美得仿若仙境。
落霞峰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忽然,一只青色灵鸟从远处飞来,落在了窗台上,口吐人言:“掌门请昭华仙君前往重鸾峰一叙。”
白荼眉头皱了皱。
天衍宗共有三峰四脉,除主峰外,以西的落霞峰为昭华仙君的居所,以东的重鸾峰,则是天衍宗掌门凌微君的居所。重鸾峰上终年冰雪覆盖,阆苑寰宇,云雾缭绕,气派非常。
白荼踏入掌门居住的凌云殿,一眼便看见天衍宗掌门凌微君正坐在殿中温酒。
凌微君一身缥色道袍,衣领处纹着繁复云纹,腰间配把流光仙剑,童颜鹤发,颇为风雅。
“仙尊来了。”凌微君迎上前来,笑意吟吟,“来,尝尝本座刚带回来的仙酿。”
凌微君将白荼迎到桌前坐下,殷切地给他倒了杯酒:“此酒取雪山之巅的冰晶雪水所酿,百年才可酿出一坛,仙尊若喜欢,可带些回落霞峰。”
白荼淡声道:“掌门知道我从不饮酒,有话直说吧。”
“咳,也没什么……”凌微君轻咳一声,“牧奚的事本座已经听说。此事的确是他行事欠妥,本座打算罚他们诫鞭三十,再将宗门上下清扫一遍,仙尊觉得如何?”
这处罚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白荼点点头:“掌门做主就好。”
凌微君抿了口酒,试探道:“几日后就是天衍宗入门弟子试炼,本座已看过,这次入门弟子中有几位资质甚高,不知仙尊可有兴趣参与试炼大典?”
“没有。”白荼抬眼看他,“你招收弟子,还要我替你挑?”
“这、这倒不是,只是……”
凌微君劝道:“本座知道仙尊宠爱云野,只是那小子天赋有限,日后恐怕也难以继承仙君衣钵……”
白荼:“无妨,只要他日后能过得逍遥自在,修行如何并不重要,他开心就好。”
凌微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虽说如今修真界看似平稳,可谁能保证魔族不会卷土重来,仙尊也该为天下苍生考虑,再收一位弟子——”
“不行。”白荼淡淡打断,义正言辞,“云野脾气不好,我收别的弟子,他要与我生气的。”
凌微君:“……”
“他开心就好。”
“他要生气的。”
这是什么诡异又纵容的语气,宠儿子也没有这么宠的吧??
凌微君悻悻闭嘴,殿内一时寂静,只余酒瓮下文火烧灼的声响。
片刻后,凌微君脸上的神情再也挂不住,愁云惨淡地叹了一声:“仙尊,我也不与您多绕圈子。您明白修真界如今大不如从前,若再不培养出几位足以独当一面的弟子,待我们这一辈百年之后,这天下可怎么办?”
自从十多年前,白荼荡平魔渊,平定天下后,修真界便再没有人飞升,也没有再出过任何可造之材,更甚者,就连上山求道之人都屈指可数。
把一众修真界前辈愁白了头发。
可白荼不吃这套:“这也不是你在修真界散布我将要收徒的传言的理由。”
凌微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原来您都知道……”
白荼敛眸不答,凌微君道:“仙尊莫怪,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啊。”
他又道:“您若不想收徒也无妨,只是……您可否参与入门弟子试炼?去试炼大典上坐一坐就好,这样也不算我天衍宗欺瞒于人。”
这倒是无伤大雅。白荼思索一下,应道:“可以。”
还没等凌微君开心,白荼又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仙尊请讲。”
“让云野也参与这次试炼。”
天衍宗的入门弟子试炼会在一处名为太初秘境的幻境中举行。新入门弟子需在秘境中度过七天七夜,七日后成功找到出口,才算通过试炼。
白荼这么做,自然不是单纯为了让云野去历练。
在书中及前世,云野曾得到过一件至宝。那东西可短暂掩盖他身上的妖气,助他修炼。这也是云野早期能在天衍宗立足,而并未被发现身份的原因。
那件至宝,如今就存放在太初秘境当中。
若说前世与现在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一世的云野由于直接被白荼带回天衍宗,入门时并未进入过太初秘境。
会是因为没有拿到那样东西,这才导致云野妖气无法抑制,心魔丛生么?
天色彻底暗下来,戒律阁的静室内一片寂静,只余执笔书写的沙沙声。
此处是戒律阁专门惩戒弟子的地方,屋内陈设极简,只摆了几方桌案。云野坐在靠窗边的桌案前,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毛笔。
晚钟敲响了第三次,静室内最后一名弟子也离开了,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云野一人。
云野转着手中的毛笔,支着下巴望向窗外。
夜色如墨,无星无月,窗前树影层叠,半点看不见远处的高山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