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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阙一早便去了大牢,那个地方是怎样的地狱,她深有体会。迴家的路:ωωω.Ъàиzんù11.cōм
司法大牢被狱卒打开,“大人请。”
“你先下去吧。”
“是。”
澹台颍川转身看去,见苏阙来此,遂上前走去温良恭俭道:“原是故人来访,请坐请坐。”
金帛一身的世公子,唯有布袍一袭。
苏阙一脸粉色,沉重不定,面无表情走到狱中木桌边坐下,见华丽官袍下的他一身白衣翩迁,黑带结发,孜然一身。
澹台颍川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她沾水,端了去,“大牢不似宫中繁沉浮华,只能用粗茶款待你了,来,请用。”
苏阙接过茶水,嘴唇抵在杯口抿了抿。
整个动作如此美丽端庄,着实令人神往。
放下茶水,她缓缓睁开双眸,睫毛栩栩,如羽扇刁秀。
“澹台颍川,你这是何苦呢?”
他掂量着茶杯,痴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背负不明之冤,转移嫁祸桓延,拿命来赌皇位这牺牲会不会太大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会比杀了我还要痛苦,你可明白?”
“生前无法与你厮守,死后你自会记得我,这也值得。”如饮酒般一口喝下苦茶,失落的摇了摇头。
儿女情长与明君天下,她只能选其一,两者无法兼得。
陛下赐他鸠酒,想来死时定不会很痛苦。心中一想到这样的人就此消失了,该用什么心去接受?八年来,都有那么一个人陪你下棋,与你作诗饮酒,帮你铺设明路,为你赌上性命,这么一个人没了,没了,她会如何孤独度过后生。
澹台颍川成了她心中至关重要的人,虽不至爱慕成痴却是一个不可失去的人。
该作何心态,如是痛彻心扉似寒冰沁入心腹,真凉。
“不值得,为了我一点都不值得。”她深深叹息,压抑住内心的漪涟舞动,淡淡说来。
澹台颍川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对上自己的眼睛,这双清澈如湖水的双眼往后终是看不见了。他伸手抚上那月眉,每一个棱模深深刻画在了心底,“阙儿,若有来世,我定会记住这瘦月星眉,下世无论如何都要找你讨债,可要做好觉悟。”
“鸠酒毒性极强,不会很痛,一瞬间就都忘了。”苏阙脱离他的手,站了起来,摸了摸桌边的刮痕,“忘了三生之苦忘了三世之情,忘了我便好。”
怎舍得忘了你去?
愁上眉梢,说不得。
“阙儿,虽说这话问的不是时候,可是还想知道你心中的答案。”他随之站了起来。
“无需拐弯抹角的,问吧。”
“在你预料之中是谁称帝?”
她清眉及淡,灼目秀姿,长发如勾画出的斜月婉婉,一手撑开折扇,笑意薄凉:“你心想的是谁那便是谁。”
澹台颍川若有所思,她这哑谜很是不道德,怎让垂死之人去抉择,“想必你已做好一切准备,我便放心了。”
“澹台颍川,我不会让你白死的,这幕后黑手苏阙自会帮你找出,你若死了,一命抵一命,公平的很。”她捏紧手中的扇子,心底已经盘算好下一步棋局。
澹台颍川自后轻轻环住她瘦弱的身躯,抵着她薄削的肩膀,“莫要为我报仇,一人心中的恨意越深所承受的痛苦越多,你掩饰的好,却不想怎会逃离我的视线,安然度过一生对你而言才是至关重要的。”
“八年前那场大火已经将我的一切毁灭殆尽,今生注定不会安然度过,失去的,颠覆的,背弃的,我都要讨来。”
苏阙双手扶上他的指尖,温柔的抚摸着,轻轻握住,声音比这夜下的气流还要低沉,“等我,鸠酒由我赐,我没来之前,不准死。”
澹台颍川身体一震,珠光锁瞳,抿唇抵笑应了声,“好。”
苏阙收回折扇,目光决绝,面容森冷,大步流星走出了司法大牢,白纱婀娜婉转夷覆世人。
还剩三天,就赌这把。
夜深人静,暮霭低垂,阴云昼暝,昏黑如瑿整个皇宫灯火通明,雕梁画柱,美轮美奂。
苏阙直抵桓瑾府内。
门外年迈的侍卫见是她,自然放她进来,“请代我通报四殿下,就说苏阙有事求见。”
“您等着,老头我这就去禀报!”
桓瑾早已料到苏阙会来找他,可惜他不是天救不了澹台颍川,“去告知她,就说我睡下了,不便见。”
“领命。”他摇了摇头退了下去。
桓瑾躺在木槿柔曼中,心里忧思。
刺客逃往凤凰池嫁祸苏阙偷钥匙那刻,他知道定是被人算计了,当时只想为了保护她才想将她拿下,好让幕后黑手无法对她下手,这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然则面对桓墨婴的出现却是出乎预料的,当时很恼怒,他们之间有一层他无法逾越的鸿沟,嫉妒之心油然而生,遂让程襄怡搜身,这一搜竟真搜到了钥匙,苏阙百口莫辩,他也不能放纵此事繁衍。至于澹台颍川,那时他应是找苏阙有事商谈的,此事被听了去,自己顶下大祸好让苏阙置身事外。
朝野之上,桓延与澹台颍川八年前私下勾结的一切被挖了出来,澹台颍川手上又持有桓延给他的缄封,如是一剑将自己与他串在了一个锋间上,两人皆没有好下场,澹台一族被发配边境充军,他用九族来为桓延陪葬令他都不得不佩服这人的胆识。
可惜,可惜,这样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就要死了。
他很是不解,为何在那时揭发桓延一事,落得一声污名。
府外,苏阙站在原地静静的候着。
前去通报的老侍卫走了来,对她行礼,道:“苏大人,我们主子不便见,让您早些回去。”
“你再去通报,就说苏阙在此跪下了,请他出户一见。”苏阙凌眉骤然跪地,身形笔力,淡定道。
“这……,哎,好,你且等着,老头我再去通报。”侍卫见她如此执着不忍闹她心又走了。
清风浮动,周身大片大片开着的羞花,就像是血一样浓艳芬芳。漫天飞舞、旋转、飘落,她可心一笑。谗言蜚语铺天盖地,无人敢提及澹台颍川这等大事,谁参合了都没有好下场,桓瑾是桓兼文的爱儿,只有求他,求他念在自己出使程国帮助他讨伐鹭北王结实邢珉解救国库一事上,救救澹台颍川,此时她只能静观其变。
二更天已过。
鹅卵黄石铺就的地面,冰凉透彻。
苏阙依旧面不露色。
“苏大人,你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老头也已经通报第三遍了,主子还是那句话,你还是走吧,主子是不会见你的。”侍卫走了来悲叹劝道。
“我不走,他不出来见我,我苏阙即便今夜跪死在这里也不会起身,十万火急性命攸关之事,我就赌我自己一条命,他愿让我活我便活,让我死了倒也得偿所愿。”
“你,这芳龄正是开花之际,何苦作贱自己呢?老头我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战场没见过,殿下为了你好才让你走的,换作他人殿下定会将他拖出去一顿打,可见我家主子还是心疼你的。你就莫要扰他清梦,走吧,这样的世态好景不长,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没有人能掌握自己的人生,你莫要累垮自己,回去吧,回去吧。”布满皱纹的脸上多了些愁苦,看透了世态炎凉。
她没有说话绝然抬首,膝盖已经开始如冰锥刺痛,纹丝不动继续对着往生殿跪着。
他叹了口气作罢,走开了。
桓瑾在床上左右翻覆着,外面的人还未走,让他无法安心入睡,心头压下一块大石头,他随手拉下勾幔,水帘缓慢散开将床遮了去。
繁盛的花园,露珠溢出花瓣尖头,娇羞欲滴,香气袭人,令人神清气爽。
三更天已过。
草苍苍兮人寂寂,树槭槭兮虫咿咿。
膝盖麻木久矣,经脉弹跳,针扎般的刺痛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她额头汗珠紧密,虚了虚眉,握紧双手支撑着。
空荡的密室。
寒气逆流。
四周皆是铜墙。
一双娇美的手将圆形的颈瓶给了黑衣人,吩咐道:“这里装的是火药,将它洒在司法大牢每个角落,给我火烧司法,随去办!”
“遵命!”黑衣人接过颈瓶转眼间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