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话本小说网网www.isi173.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在床上恼了会, 闻秋时起身。
顾末泽带他去外面玩,换了身低调的衣,拿一张面具戴在脸上。
暗纹流动的面具在他脸上还没戴热乎, 被闻秋时摘了下来, 他愣了下, 听到疑『惑』的声音:“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吗, 为何还要戴面具。”
顾末泽盯着面具上消失的情咒,勾唇道:“正因如此, 去哪都有人注意。”
闻秋时想了想, 是这个,将面具重给他戴上, 随后索『性』自也找了个戴上。
不归城街道上, 两手相握, 闻秋时左顾右盼,看着其乐融融的繁闹之景,兴地拉着顾末泽四处转悠。
他停留在一个小摊前, 盯上一个栩栩如生的葡萄坠饰,晶莹剔透。
闻秋时:“怎么卖的?”
“不卖,第一次来不归城?”摊主瞅了眼他,一指摊面中间的骰子, “想要什么东西, 赢了就能拿走,输了就把……”
“命留下”三字未口, 一块玉佩扔到他面前。
摊主整个人身形一僵, 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紧急换了说词:“输了就再来一次。”
闻秋时下意识望向顾末泽,想不到不归城民风这般淳朴。
他正算试一手时, 顾末泽道:“大。”
闻秋时:“诶?”
顾末泽信心满满:“师叔放心,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拿给你。”
闻秋时纠结起来,不忍击他的意气风发:“那......我着。.”
一就是半柱香,即便有面具遮挡,都能察觉到顾末泽逐渐阴沉的心情,摊主脸『色』惨,汗如雨下,手摇骰子都快摇得抽筋了,心底直呼吾命休矣。
记不得猜了少次,总之军覆没。
一想到这位是谁,摊主恨不得自行了断以死谢罪,哆嗦着拿起葡萄坠饰:“相逢即是缘,这不值钱的小玩意不如就送给公子了。”
“规矩还是得要,我来一次,”闻秋时忍着笑,对顾末泽道,“你给我做参谋,大还是小。”
有了顾末泽鼎力相助,他很快将葡萄坠收入囊中,拉着死死盯着骰子的顾末泽离开。
回去后,他被顾末泽按在门上,咬着耳朵,闷声道:“师叔还在笑话我。”
闻秋时举手保证:“没有,你锲不舍的模特别俊,我笑是想到兴的事。”
话音落下,他敛了脸上的笑,在一片寂静中,转了转储戒:“往后我带你去积攒功德,那些业障虽骇人,但有生之年,未必没有机会消除。”
顾末泽幽眸看着他,尚未回答,一道嗓音从寝殿外传来:“师父——”
闻秋时眉梢一动。
是贾棠。
贾棠从天到黑夜,熬不住睡着了,醒来发现殿门动了动,好似刚有人进去,有魔兵阻拦,他难以靠近半分,只能扯起嗓音大喊。
一声落,还没来得及下一声,魔兵将他嘴捂住,面『色』冷酷:“妄秋宫禁喧哗。”
好在,殿门开了。
贾棠被放了进去,他来后,顾末泽便离开了。
“师父呜,”贾棠扑去,被闻秋时身形一闪,撞在了茶桌上。
他也不恼,干脆蹲坐在地上,像个无赖抱住闻秋时的腿,“师父,你终醒了。”
闻秋时将撞『乱』的茶具摆好:“好了,起来说话。”
贾棠耸着鼻子:“师父,外面变了许。”
闻秋时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微微蜷缩起来:“你想告诉我什么,只管说便是。”
他外一趟,发现了些不对的地方。
这城池,每一人眼底的凶戾只不少,不像寻常老百姓,宫内冷面的护卫更是奇怪,周身像有层结界,不断吸收着外面灵气,明显被什么术控制着。
他想用木鱼察看顾末泽身上的功德,发现储戒里,唯有木鱼消失不见,闻秋时心底涌起不安,见贾棠如此模,不安感被无限扩大了。
顾末泽是不是瞒了他什么,七年间,恐怕不似他说得那般轻描淡写。
贾棠不敢隐瞒,将所见所闻尽数交代。
七年前,异变从穷狱门开为起点,数不清邪祟涌,冲破了鬼楼封印,涂炭生灵,不幸中的万幸,顾末泽并未将事情做绝,穷狱门仅开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被他合上了,且伏魂珠困住了大部分邪祟。
但顾末泽将邪祟困住,并非维护世间之意,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放铺天盖地的邪祟,让好不容易安稳些的世间,再次陷入水深火热。
不仅如此,他将许修士炼化成行尸走肉的魔兵,力量修为各个无可匹敌,随便哪个都能碾压当世强者,在这些东西的帮助下,他甚至未曾手,整个修真界尽在囊中,如今唯一还在与魔兵殊死搏斗的,只剩背靠天宗的仙盟。
“当年楚家主、北域主、景宗主人试图阻止过他,但最后死的死伤的伤,都被困在了修罗结界内,不知情形如何。”贾棠说完,一杯茶水递到眼前。
他垂眸,看到杯里茶水泛起波澜,闻秋时捏着杯子的手不住颤抖,尽管指尖已用力□□到发。
“不对。”闻秋时听完,吐两字。
贾棠一惊,以为他不信:“师父,徒所言句句属实!”
闻秋时捏碎手中茶杯,只道:“不对。”
顾末泽不是嗜杀之人,更不会以玩弄众生为乐,若真做了那些事,目的是什么,还有,为何放任贾棠来告诉他。
闻秋时手掌被杯盏碎片划得鲜血淋漓,将贾棠从地上拉了起来,算开口细问的时候,顾末泽身影现在门口,端着盛满葡萄的玉盘,目光落在他手上,眉头不悦地拧起。
“去一会,师叔就受伤了。”顾末泽走近放下玉盘,执起他的手,将伤『药』洒在血口上,“看来以后不能让师叔随意离开视线。”
闻秋时不信他猜不到贾棠会说什么,但顾末泽一脸若无其事,不知在他开口询问,还是在脑中演练过无数遍这种场景,以至这刻真的来临,心境奇的平稳。
闻秋时由着他上『药』,让贾棠离开后,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顾末泽『色』平静:“师叔觉得呢。”
“假的,”闻秋时不假思索道。
顾末泽:“师叔真好。”
闻秋时心沉了下去,顾末泽撕下一片锦布,缠绕他的手掌,松松系着。
“师叔记得夙夜所言吗,某些方面,他说的不无道。修道尽头无非得道飞升,从此不受天地间任何约束,何的逍遥快活。没有哪个修士不想如此,只是他们能力不够已,可我与他们不一,我有,我知道如何踏入成路,只不过要踏上这路,需要的代价很大,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成就一个,尸山血海都不够,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成大业罢了。”
闻秋时不可置信他会说这番言论:“修道之人,当以天下苍生为重,不是为了一之私,至万千生灵不顾,你如此行事,与邪魔有何区别。”
顾末泽:“我就是邪魔。”
闻秋时:“你不是。”
“我是,”
顾末泽上『药』时手指沾上鲜血,放在唇间,尝着令人心『潮』澎湃的味道,“这世间的一切不曾善待我,我为何要因为顾忌他们畏缩不前,一辈子困在这座大陆,最后化作黄土骨。”
“会有办解决邪祟,正大光明地开穷狱门,不用如此心急,”闻秋时蹙眉道,“你如此,业障加身,又岂能得道。”
他抓住顾末泽的手臂:“你忘了吗,曾你试过,最后失败了,为何还要重蹈覆辙。”
“不一,”顾末泽深深看着他,“这次不一,”
顾末泽袖袍从他手掌划过,剥下凝着水珠的葡萄皮,将果肉喂给他:“师叔,我设想过很次,当你知晓一切后,会选择怎么做。”
他睁着幽深的眼眸:“在你心里,我重要些,还是你的道义重要些。”
闻秋时长睫颤了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末泽拥住他,下颌搭在他左肩,带着点期盼的嗓音响起:“师叔,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会留下来陪我吧。”
闻秋时嘴唇翕动:“你现在停手。”
一道低笑在他耳畔响起:“可是师叔,就算停手,我也完了。”
“天书里写了什么,”闻秋时不信顾末泽突然间转变观念,抱着与夙夜如一辙的想,一定是天书里写了什么,顾末泽不得不的如此做。
“天书与我言,看不看没有什么区别,”顾末泽轻笑,“不过借天书,发现了暗中藏着的夙夜,甚好,我已让他痛不欲生了。”
当年闻秋时昏睡后,顾末泽去了趟浣花峰,既知道夙夜想做什么,为什么如此做,再对付夙夜,轻松至极。
他将夙夜为何要发动战争开穷狱门、死后仍筹划着这事的原因告诉了盛泽灵,“不是因为他的野心有大,不是因为他痴『迷』到达飞升境界,是因为你,师祖,他想救你。”
担心世人将盛泽灵视为罪魁祸首,夙夜从头到尾没有暴『露』一点与盛泽灵有关,甚至大战前夕,不惜将盛泽灵双目毁去,让天下人以为他恨极了这位哥。
但夙夜机关算尽,没算到盛泽灵知晓真相,自刎了。
当顾末泽将尸首带给他看时,夙夜彻底疯了,顾末泽冷笑着看着他走向灭亡。
闻秋时:“告诉我,生灵涂炭的由。”
“由世人都看得到,都能明,为何师叔不信,”顾末泽手抚上他细软发丝,喟叹了声,“师叔,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额头相抵,顾末泽将闻秋时的意识扯入他的识海,“我让师叔重认识一下。”
闻秋时视线一转,看到人间炼狱的一幕。
身着滚金墨袍的男人,负手立在的城墙之上,冷眼睥睨底下哀嚎,无数邪祟从魔珠里放,穷凶极恶的身影,霎时覆灭了整座城池。
这是顾末泽占领第一座大城的场景,在此之前,他没有一兵一卒,孤身一人,放屠城的消息,给了众人一夜逃命的机会,但无人信他敢屠城,或者是,有那能力如此。
是乎,时辰一到,当城内的人意识到不对后,已来不及逃了。
北域天熙城,短短几个时辰内,变成一座死城,无人生还。此事震惊了整个修真界,义愤填膺,揭竿起义者不胜数,势要诛杀这个手段残暴的大魔头,但没人想到,这仅是地狱的开始。
闻秋时踉跄地退了步,脸『色』雪。
在他志恍惚间,顾末泽带他去了一个地方。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牢笼里面,作为俘虏的众修士穿着各种服饰,有的是天云服,有的是北域服,各大仙门基本都在,还有不少散修。
顾末泽立在台上,俯瞰牢笼里的人群,拿起放在一旁的弓箭,指腹划过锋利的弦刃。
他轻声问:“师叔会愿意为我死吗。”
闻秋时看着底下被囚禁的修士,眉头紧锁,尽管心思不在此处,仍旧毫不犹豫回答了:“会。”
顾末泽张弓搭箭,冷箭指着下方俘虏:“那师叔会愿意为我杀了他们吗?”
闻秋时一顿,侧头看他:“不会。”
“但我会,”顾末泽唇角向上挑起,指尖一松,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冷箭一路穿过数十人的心口,那些人被戴上沉重镣铐,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在闻秋时的视线下,倒地身陨。
闻秋时眼眸红了。
顾末泽随手将弓扔掷在地:“师叔没醒来的日子,我就是这般发时间的,彼时尚觉得有几分意思,尤其是这些人有力气跑的时候,师叔没见过,虽然各个说着不怕死,到了关键时候,被箭指着,还不是玩命地逃。如今师叔醒来,这些聊以慰藉的东西黯然失『色』。”
闻秋时看了看顾末泽,又望向底下俘虏,脸『色』苍如纸:“你这般视命如草芥,会遭天谴的。”
他不是在说虚无缥缈的诅咒,是罪孽深重者,天不容,迟早有偿还罪恶的一天。
顾末泽抚上他脸颊:“可我不怕,师叔。”